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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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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人,自己一個人反身回了房間。

此時晌午已過,她卻覺得不餓了。

她神情無奈的靠在窗前,目光透過園子裏那姹紫嫣紅的花朵不知飛向了哪兒?

那處枯井君溪卻是再也沒時間去看過,轉眼到了第二天晚上,還未天黑。那些宮女就捧著楚知白送來的衣服跪在君溪面前:“請姑娘更衣。”

看著戰戰兢兢跪在自己面前的宮女們,君溪嘆了口氣。昨天那個被自己嚇丟魂的宮女因沒跟上自己,便被楚知白下令處死。

因她及時求情,那宮女便只被割去了耳朵,被貶淪為宮中最卑賤的浣衣奴。

從那以後,宮中伺候君溪的人便一直如履薄冰,人心惶惶。生怕出了一點小差錯,便命送黃泉。

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宮人們,君溪嘆了口氣,她不想那些人因自己而死,便也收斂了性子。安靜無比的呆在這深宮之中,今晚的夜宴她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換上這件衣裳,出現在眾人面前。

夜宴之上,無論是文武百官還是各家小姐都對君溪抱著極大的興趣。

因為他們陛下愛江山更愛美人的風流已經流傳天下,而這位傳說中的美人兒也是一本蕩氣回腸的折子戲,一波三折,壯闊澎湃的在這亂世之中起起伏伏。

如今他們陛下終於心想事成將美人納入懷中,文武百官們自然想瞧一瞧是怎樣一位絕色女子才能如此這般的傾城傾國?

而各家小姐的心思很簡單,陛下是俏郎君,陛下是天下最大的金龜婿。她們的金龜婿心有所屬,但她們覺得自己美貌如花也不落於人下。

今夜各家小姐們手段七十二變,打扮的沈魚落雁、閉月羞花就為了和君溪一教高下,好讓她們的陛下知道這世間沒有最絕對的美人兒,只有最別致的美人兒。

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下,君溪踩著夜色而來。

於燈火闌珊之中,眾人只見一穿著紅衣宮裝的女子緩緩走了過來。只一眼周遭在一瞬間安靜下來,原本還拭目以待,準備用實力打倒對方的貴女們也徹底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在君溪身上流轉,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君溪微微頷首,對眾人微微一笑。

文武百官們見君溪從容淡定,面帶微笑的模樣,心中皆讚嘆一聲。眼前這個女子容色絕美,但更令人心儀的是她眉宇之間那股從容不迫的朗朗氣韻。

而各家貴女們則低著頭,死死攪著手中的手帕。眼前的女子容色芳華絕美倒罷了,最關鍵的是她那折殺眾人的矜貴氣度。

這樣一個氣度曠達的女子,便如踏雲而來的仙,步步生蓮……

文武百官們搖頭嘆息,嘆這樣國色芳華的人兒居然生做了女兒身,真真兒是可惜。貴女們則攪爛了手帕,滿眼敵意地望著君溪,臉上露出一種淒涼而又憤恨的表情。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下,君溪四平八穩地朝楚知白走了過去。

楚知白坐在寶座上,眸光靜靜地凝視著她。在君溪走到自己跟前的時候,唇角綻開一抹漂亮的笑意。可這抹笑意剛一綻放,便寂寞的雕零在唇邊。

因在一片安靜中,楚知白聽見她清晰而緩慢的道:“盛周沈君溪見過陛下。”

從楚知白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她輕輕頷首,唇角勾著不卑不亢的笑意在夜色中顯得那麽刺眼。

他定定的凝視著她,良久之後他眼角勾出一抹笑容,涼冷淡漠,隱隱藏著幾分悲傷。#####

一百二十章

他說:“故國已滅,何來盛周?”

此話犀利地踏碎今夜溫柔的月光,君溪站在那裏沒有動,神情淡然地望著他。

她說:“故國雖滅,可我心猶在。”

這對話落入其他人耳中便驚起了滔天駭浪,他們俱都震驚無比的望著君溪。這個女人竟然敢在他們的地盤上公然和他們陛下叫板?

是太有勇氣?

還是太有恃無恐?

風吹著樹梢,簌簌有聲。

如霜冰冷的月光照的君溪眉目朗烈,楚知白看著她,原本的情緒已經被強制壓了下來。

他從寶座上下來,神情泛起了一層淺淡的柔和。看著君溪那安靜的眼神,他站在她身旁,向整個天下宣告著:“你是朕的俘虜!”

此話一出口,君溪心中一沈。

便聽楚知白淡聲吩咐著侍衛送上來一幅銀鏈打造的枷鎖,他將枷鎖鎖在君溪脖子上,居高臨下的睨著她森涼無比的道:“一生一世都是朕的俘虜。”

君溪心中一怔,剎那間心思流轉。

他氣勢壓人,此時不宜硬碰硬,便微微側身主動避讓。

楚知白見狀眼角斜斜飛出一抹誘惑的笑意,顯然很歡喜君溪做出的示弱。他拿著銀鏈子細細把玩著,那如玉的手指輕輕一搭便將另一頭鎖在了自己手上。

這一幕落在官員們眼中不免又生出了許多猜測和揣摩,而貴女們有浪漫情懷的則羨慕嫉妒恨得瞧著君溪,覺得她們的陛下就算鬧別扭都鬧的如此有情趣。

不懂情趣的閨女則嘲諷冷笑一聲,覺得女子應當溫柔如水,太過強勢剛硬到最後還不是被人拿捏把玩的命。

傳聞中的沈君溪也不過如此罷了!

銀枷鎖的鏈條不過一米多長,君溪被鎖住,沒辦法只好老實站在楚知白身側。面色沈靜地看著他與眾官員貴女寒暄,因他後宮無人,這一場夜宴本就是文武百官為了充實他後宮所起的一場選妃宴會。

是以在場的貴女無一不想使出渾身解數,想在波濤洶湧的敵軍中殺出一條血路,成為入主北秦後宮的絕色佳人。

酒過三巡,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這些貴族小姐自小便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在女子鬥艷的場合誰不想用才華折服對方,從而得到心上人的青睞?

在一片酒香滿殿,富貴風流的奢華中,當先站出來的是北秦丞相之女林落玉。

她性子圓滑,又是北秦出名的大美人兒,歷來在重要的場合都起一個帶頭的作用。

在她的帶領下,其他貴女看向楚知白的眼光便是一群饑餓已久的狼見著了獵物一般,在這夜色中發出一陣綠幽幽的光。

君溪以旁觀者的姿態站在一旁,覺得此時的楚知白有些像青樓裏面的花魁,端坐於上位,正等著那一位價高者的恩客來睡他。

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又有些想笑。

楚知白眸光瞥向她的神情,微微蹙著眉頭,煩躁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貴女們個個摩拳擦掌,文武百官們也信誓旦旦,就等著自家的閨女入住後宮,早日生下一個小皇子來鞏固自己的勢力。

遂這一場夜宴被他們拱的熱鬧無比,幾個張羅著楚知白選妃的大臣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對楚知白道:“陛下,老臣鬥膽請陛下賞小姐們一些彩頭。”這話就是變相的讓楚知白在才藝比賽之後,要給名分了。

眾位小姐目光閃閃發亮地望著楚知白,楚知白面上勾著漂亮的笑意,微微一招手,就有宮人捧著一枚瑩潤通透的鳳璽出來。他將鳳璽輕輕放在桌上,眼裏的笑容足夠顛倒眾生:“今夜這鳳璽便送出去罷。”

鳳璽落在桌上,眾人眼睛刷地一亮,滿殿都只能聽見小心臟怦怦跳動的聲音。林落玉唇角勾著一抹自負的笑容,這鳳璽她是得定了。

君溪眼裏也閃過一絲詫異,當她剛把詫異隱藏好,便聽見楚知白含笑的聲音傳來:“貴女們的才藝便當慶祝朕今夜封後的助興。”

滿殿人一連懵逼地看著楚知白把鳳璽交到了君溪手中,君溪表情也是一呆,下意識就要松手後退。可楚知白不給她這個機會,死死攥住她的手,笑的浮光晃蕩:“真要封君溪為後!”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文武百官反應過來,連忙跪了一地。

楚知白笑容明媚:“朕選妻子,容不得你們插嘴!”

“陛下……”有的大臣剛說一句話,楚知白眼神一冷,就有侍衛上前果斷的將向繼續進諫的大臣叉走。

不過片刻,殿中的大臣被叉了個遍,只餘下那些一連心碎的貴女。

林落玉一直站在殿中央,看著君溪手裏的鳳璽她眼底閃過一絲憤恨,忽然上前,目光堅定的看著楚知白:“陛下,臣女不服。中宮之主,定當母儀天下……”她指著沈君溪道:“沈君溪早已經是有夫之婦,又聲名狼藉,她何德何能入主東宮?”

楚知白唇角一彎,微笑道:“因她是我的心上人,而你們……”他含笑的眸光從眾位貴女臉上一一掃過,笑的漂亮又涼冷:“……又是什麽東西?”四周立時寂靜無聲,人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楚知白輕輕一笑,拂袖起身,牽著君溪朝殿外走去。

君溪眼神一閃,想抽出手,卻被楚知白緊緊握住。半響,她忽然喟嘆起來,偏頭對楚知白道:“知白,我很歡喜。”

楚知白一楞,眼神閃過一絲喜色,卻瞬間沈默下來。因為君溪嘴角雖然在笑,可眸中卻帶著淺淡的哀傷。

她說:“每個女子面對你這樣的情意都會很歡喜,可是我卻不能……”君溪垂眸,輕聲道:“早在你領兵破盛周,害的宋宜身死不明的時候就不能了。”她頷首望著楚知白,漆黑如玉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楚知白:“我們之間隔著國恨家仇,連朋友知己都做得艱難,更何況是戀人?”#####

一百二十一章

夜色下,神色堅定卻又憂傷的盛裝女子,迎風而立,衣衫獵獵間像是要成風歸去那般。

楚知白垂了垂眸,忽然傾身過來,擡手撫上她的脖子上那涼冷的銀色鐵鏈,落月芳華般的艷絕涼冷的氣息逼近。那雙落在君溪頸間的手順著銀鏈的紋路細細游走,融融月光下來,他輕語柔和的聲音便傳入了君溪的耳中:“你的心,難道只能裝下一個宋宜麽?”

他的氣息溫柔無比地拂在耳旁,將她的發絲輕輕吹動。

君溪抿著唇擡眼望他忽然一笑,輕聲道:“是,我的心只有一個宋宜。”

楚知白眸色一變,唇角的笑容卻越發漂亮艷麗。他低頭輕觸她的額頭,春風和煦的容顏下,卻帶著一抹森然的笑意。

這小意溫情之下,他的手卻鎖住她的命脈,琉璃般的眼眸含著一抹冷凝的殺意。

君溪倏然一笑,乘楚知白怔楞間她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笑盈盈的望著楚知白,笑容平靜且慢條斯理的說:“陛下,你想留下君溪的命來滿足你的占有欲。”她語氣淡然,手裏的匕首一揚,刀鋒瞬間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殷紅的血色,潑辣辣的濺在楚知白眼中,令他瞳孔一縮。

君溪垂眸看著手腕間的傷,面上的笑意更加燦爛,她神態悠然地靠近他:“既然如此,我便把自己殺了,留下一具屍體給你做伴可好?”

她微偏著頭,晶瑩的月光下,她就這麽一步一步的緩緩走近他。腕間的鮮血順著指尖滴下,瞬間便在地上砸開血色的花。

楚知白目光一凝,心中微微發抖。

面對君溪灼灼笑容之下的逼迫,他眼底那溫柔的殺意瞬間被擊的一窺千裏。

他想過她死,可沒想過她會以這種決然的方式死在面前。想到眼前的人可能就這麽死在自己面前,楚知白整個心神都亂了。

他低吼一聲,上前死死按住她腕間的穴道,大吼:“禦醫,快宣禦醫!”

這話剛落,一名禦醫便弓著身子,腳步匆匆的從暗處跑了過來。

君溪和楚知白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那禦醫手中帶著一道寒鋒冰銳的光,眨眼之間便來到楚知白面前。

“小心。”君溪高呼一聲,上前擋在楚知白面前。

那刺客見狀一頓,泛著寒光的長刀已經刺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楚知白忽然張開雙臂,奮不顧身的把她護在自己懷裏,剎那間便用後背去抵擋住那森寒的刀刃。

“哧”地一聲,利刃穿透血肉之聲響在耳旁,溫熱的鮮血潑灑在君溪臉上,那艷華如錦的顏色刺的人眼睛生疼。

那刺客一擊即中,待再刺殺的時候,楚知白在慌亂之中按下了假山上的機關,只聽哢嚓一聲,兩人便滾入了一個暗道之中。

黑暗中,他緊緊抱著君溪,將她護在自己的懷裏。

不知滾了多久,兩人終於停了下來。君溪頭暈眼花的回過神來,用手去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楚知白,這一推才發現,他竟然昏死了過去。

君溪心中一驚,連忙坐起來。

想伸手把楚知白扶起來,剛一動,左手便傳來一陣疼痛。她倒吸了一口氣,心想用自殘來搏楚知白的心軟,雖然做對了,但仔細想想似乎用錯了地方和時間點。

她嘆了口氣,擡頭環顧四周,見周圍漆黑一片,不由得苦笑,這下好了兩個傷患要怎麽從這暗道裏走出去?

但願陳煜能知道這暗道的開關在哪裏,不然他們只怕要困死在這裏面了。

她摸黑撕下一截裏衣將左手腕的傷包紮好之後,才艱難的扶起楚知白往暗道裏面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終於出現一點亮光。

君溪精神為之一震,連忙加快了腳步朝那邊走去。這才發現暗道最終居然是一處幽靜的地下庭院,數顆夜明珠點綴在其中,將這個庭院照出朦朧的白光。

君溪來不及多想,連忙把楚知白扶進了一間房屋。

房屋之內也點綴著夜明珠照亮,君溪將楚知白放在床上,給他簡單的處理了下傷口之後。

這才有空打量著四周,這是一處精致華美的地下庭院,飛檐翹角,奢華異常的風格讓她雖然納悶,卻也無心多想,只四處查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傷藥出來。

但剛走出幾步,就停下步伐,看著鎖在兩人之間的銀枷鎖一陣苦笑。

她瞧了眼昏迷之中的楚知白,微扯了扯唇,這種簡單的鎖怎麽可能困得住她?她嘆了口氣,上前將他的手從被子裏拉了出來。

取下頭上的簪子對著鎖眼一陣撥動,便聽“哢嚓”一聲,銀枷鎖應聲而開。

她微翹了翹唇角,將銀鏈子全都攏在自己懷裏,這才反身出去。

但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間,都未發現任何傷藥。

沒辦法,她只好空手而歸。見躺在床上的楚知白面色蒼白,額頭浸出了豆大的汗珠。她伸手摸向他的額頭,卻發現他渾身冰涼,體溫低的嚇人。

君溪嚇了一跳,連忙又從別的房間抱了幾床被子過來將他捂住。見他體溫絲毫沒有回升的可能,眉頭一蹙,目光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屏風字畫之上。她嘆了口氣,心想今日無意落入這麽個地方,為了救人一命,也只好劈了人家的屏風和字畫來生火取暖了。

在心裏對此間主人道了幾句抱歉,君溪拿起字畫又從抽屜裏翻出火石,這才開始生火取暖。幸好她右手腕完好無損,這才能用匕首將屏風拆開,丟進火堆裏當柴燒。

生好火堆之後,屋內的氣溫瞬間升高了不少。

君溪又去查看楚知白的體溫,這才發現他身上的冷汗竟然將衣裳都打濕完了。受傷之人不能讓寒氣入體,君溪皺著臉思考了良久,這才眼一閉,伸手去脫楚知白的衣裳。

當衣裳一件件落地,君溪的耳根子也不免紅了起來。

她在心中默念幾句道德經,最終還是將楚知白脫了個幹幹凈凈之後。她收回手給他蓋被子的時候,忽然發現他心口處有一道猙獰的疤痕。

君溪的手一頓,湊過去仔細查看了下。這才發現他疤痕糾結足有兩指寬,她伸手摸了摸,大約能猜出這傷痕歲是十幾年前留下的。

君溪神色覆雜的看著他,這人年幼時到底經歷過怎樣的磨練?

昏睡中的楚知白,沒了平日裏那種芳華萬千的雅致,那濃長纖細的眼睫輕輕的搭下,在眼簾處覆出一抹淡淡的弧線。

他面色蒼白,緊緊蹙著眉頭,精致俊美的五官擁著幾分軟弱,像是一朵輕而軟的微雲,讓人一見便不由自主的想親近他。#####因為國慶要出去玩,怕沒時間更新就把稿子丟在阿裏的存稿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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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國慶回來恢覆二更的習慣,更新時間定在每天下午的三點吧,但願存稿箱自動發布章節的技能沒出錯。

一百二十二章

君溪嘆了口氣,她收回目光捧著鐵鏈坐在火堆旁。

又將楚知白的衣衫搭在火堆旁細細烤了起來,她心想經過今天這麽一出自虐之後,楚知白大約不會再抽風動不動就想要了自己的命吧?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火堆發出一陣陣燃燒的聲音,溫暖的火光驅散了地底的寒意。君溪一邊烤著楚知白的衣物,一邊任由思緒無止盡的蔓延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銅盆裏面的火光一閃快要熄滅的時候她這才回神,趕緊將放下衣裳撿起一旁的木塊扔了進去。哪想這動作牽動著左手腕一疼,手上失了準頭,那木塊一下子就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聽見這聲音,君溪眉頭一蹙,蹲了過去用手輕輕敲打著地面,果然發下這塊地磚下面是中空的。她思忖了片刻,用匕首將磚撬了起來,發現地上嵌著一個機關拉環。

難道這裏還有密室?

她下意識的環顧四周,並拉動了拉環。

只聽一陣機關聲之後,楚知白躺著的那張床後的墻面竟然向兩旁劃開,露出一片燈火旖旎的光景來。

君溪好奇的站起來往裏面一瞧,首先入目的是一池溫泉,那溫泉中央竟然盛開著一朵碩大的蓮花。待人仔細看去,這才發現那朵蓮花竟然是用巨大的玉石雕刻而成。

君溪好奇不已,便多看了幾眼。這又發現荷花的造型奇特,花蕊之中竟然放著很多皮鞭、玉勢之類的東西。看清了這些東西,君溪面色一紅,連忙將目光移開。這一移讓人更加窘迫,原來在溫泉池邊雕刻著無數男女裸身糾纏的畫面,內容之汙人眼球,姿勢之百花齊放讓人只看一眼便羞愧難當。

君溪連忙閉著眼,反身回去把那機關覆原,直到用腳使勁兒踩了踩那塊磚,確定再也撬不起來的時候這才松了口氣。

她搖了搖頭,心裏納悶,這難道是北秦哪一任皇帝玩SM的地方?可楚知白怎麽知道這個暗道?

想到這裏,君溪瞟了眼昏睡之中的楚知白,再低頭瞧了眼自己脖子上鎖著的銀鏈子。渾身打了個寒顫,連忙用發簪打開銀枷鎖,嫌棄無比的把它扔在一旁,這才算完。

剛才見識了那麽汙人眼球的畫面,君溪正準備緩緩的時候,卻見楚知白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君溪連忙俯身過去,關切的問道:“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楚知白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就在方才,他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個驚恐無比的夢中。在那令人絕望窒息的黑暗裏,他不斷掙紮醒來,恰一睜眼,便見她溫暖而又鮮活的笑容。一剎那驚恐不在,連天地間似乎都變得溫柔明亮起來。

見他呆呆地望著自己,君溪以為他病糊塗了。連忙伸手去摸他的額頭,見體溫終於緩和回來了,她這才舒了口氣,又低頭看著他小聲道:“能聽見我說話吧?”

楚知白彎了彎唇角,綻開一個恍若春風般的笑意:“君溪。”他小心翼翼喊著她的名字,生怕眼前這火光溫暖的場景是他的一場夢。

君溪看他能說話,這才徹底放下心。對他咧嘴笑了笑:“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傻了呢。”

楚知白聞言,眸光溫柔一笑,並不說話,就這麽安靜無聲的凝視著她。

因他失血過多,映入眼裏的人影還有些模糊。但他就這麽心滿意足的看著她,迷離之間他竟然恍惚的以為,時光穿梭到了十年之後。

君溪成了他的妻,彼時他病著,她溫柔體貼,徹夜不眠的照顧著自己。細致而又溫柔的同他說著話,一瞬間,楚知白心裏騰然而起一股歡喜之意,他所期望的都成真了嗎?

他溫柔一笑,忽然抓住她的手,輕輕的放在唇邊吻了吻。感受到那溫暖的手指被自己緊握住,他滿足的喟嘆一聲:“君溪……我的妻……”

君溪僵直在床邊,垂眼看著楚知白笑的恍若一個撿到至寶的孩子,她不知該不該抽出自己的手來?

正猶疑間,她指尖已經微微一僵。這細微的變化提醒了楚知白,他微微一怔,已經回過神來。方才還溫柔迷茫的眼神隨即變得清明。他握著她的手,輕輕擡起眼睫毛打量四周的場景。

在目光落到銅盆裏還未燒盡的屏風時,渾身一僵,他放開了君溪的手。眸色沈涼如玉:“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他神色清冷,不似平日那種溫柔的偽裝,而是帶著君溪從未見過的警惕和鋒利。

君溪扯了扯唇角,不去管他面上那沈沈陰霾,轉身去瞧他的衣裳烤幹了沒有?

看著她查看衣物的動作,楚知白回神,低頭掀開被子的衣角看了看,見自己赤裸的裹在被子裏,臉色一紅,連忙又把被子蓋了起來。

他偏著頭,見君溪慢條斯理的烤著自己的衣物,那輕柔認真的摸樣看的他心底一柔,便覺那些過去的歲月似乎在她的觸碰下,雖然刺痛依舊,但也因她而溫暖。

正想開口與她說話的時候,卻見君溪已經捧著烤幹的衣物過來,佯裝淡定的將衣物放在床邊,清咳一聲,小聲道:“衣裳已經烤幹了,你自己能穿吧?”

見楚知白目光軟柔地看著自己,君溪猶豫一會兒,從懷裏掏出百花丸,這百花丸乃宋宜以前給她的,如今只剩下最後一粒,她一直沒舍得吃。

她又看了楚知白一眼,見他白色蒼白,傷勢又重。這才依依不舍的將最後一粒百花丸送到他唇邊,輕聲道:“吃吧,吃了傷會好的快點。”

楚知白回眸笑看著她,目光在她左手腕間轉了一圈,見她傷口因動作又浸出了不少血跡。想起她因何而受傷,楚知白眸光一黯。隨即轉過眼,拿起她掌心的百花丸對她笑了笑。

見他拿了藥,雖然心裏不舍,君溪也並未說話。正欲起身之時,他忽然長臂一身,將她的腰摟住。他手勢極為巧妙的在她腰間一揉,君溪只覺身子一軟,隨即便被他壓在身下。

她瞳孔一縮,正欲還手之時,嘴裏忽然被塞進了百花丸。#####

一百二十三章

百花丸入口便劃做一道清香的氣息順喉流下,淡淡的藥香彌漫在兩人之間,聞起來沁人心脾。

她怔了怔,回神想拂開他的手時,腰上的力道瞬間松開。她連忙從楚知白懷中起來,這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她神色覆雜地看著他:“你……”

楚知白神色柔和,唇邊綻了細細的笑容。他伸手去檢落在地上的衣裳,笑道:“你是女孩子,總歸需要人保護的。”

君溪咬了咬唇,正欲說話的時候。

楚知白卻含笑道:“若要說什麽讓人傷心的話,那便不用說了。”他笑容收起,像是曇花一現的美:“我知你心底的想法,卻不願觸及它。”

他順手將內衫搭在身上,淡淡道:“這裏有密道通向冷宮。”

君溪一聽可以出去,面色一喜。擡眼間見他艱難吃力的穿著衣裳,連忙彎腰過去替他穿衣。

楚知白見狀便放手任她去了,他眸光蹁躚地凝著她。

他的心上人此時離他這樣近,漆黑的發絲隨著她的動作落在眼前,透過火光似是要落進心底一般。

他唇角含著笑,下意識用手纏住了她的發。在君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匕首,輕輕一揮,便將她的一束青絲削斷在掌心。

君溪一楞,他卻將發絲攏在掌心,輕聲道:“這裏是我母親被關押的地方。”

他垂眸睨著掌心那漆黑的發絲,只覺心裏一片安寧。那些遙遠又難堪的往事,他忽然想同她吐露分享。

好似只有這般共享了年幼的秘密,兩人之間的距離才會拉的更近一般?

聽他這樣說,君溪手一頓,繼而又繼續手上的動作,替他將衣裳一件一件的穿上。

楚知白微微偏頭,望著眼前的火光,眼神似乎透過暖黃的火光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看見了當時那奢艷又不堪入目的一幕:“我的母親是北秦最小的公主,當時秦分成南北兩國,我的母親便隨著父皇來到了北秦。那年我母妃十三歲,小小年紀便生出了一幅花容月貌。”頓了頓,他輕輕一笑:“北秦立國之後,我母妃便在這地下宮殿一住便是十年。”

在他輕描淡寫的話語中,君溪整顆心都在發抖。她無法想象想著許多年前那樣一個明艷嬌媚的女子,便被她的兄長當做-性-奴鎖在了這裏,那是怎樣一個殘忍的十年?

“十八歲那年,母妃懷了我。”

聽到這裏君溪的心又是一抖,她不敢擡頭去看楚知白臉上的表情,她害怕去看他臉上的表情。只能死死的低著頭,將手上的動作放快。只期盼將衣裳穿飛快的好之後,便再也聽不見他口中的那些話。

楚知白看了她一眼,唇角掛上一抹澀然的笑意:“那時母妃歇斯底裏的自殘,只想將我從腹中打掉。可是父皇知道以後,反而很歡喜。”

他面色平靜,垂在身旁的手卻微微痙攣發抖:“於是父皇命宮女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軟禁著母妃,直到我生下來之後……”

他喃喃自語的道:“……四歲以前我都和母妃住在這裏,只要有機會母妃便想親手殺了我。”

銅盆裏的火不知何時已經熄滅,淡淡的灰塵味彌漫在空中。君溪垂著眼,手上的動作卻在他平靜的語速下變得僵硬起來。

他說著他的故事,卻淡然的像是別人的往事。

他握著她的發絲,輕聲道:“我永遠都記得母妃看我時的眼神,是那樣的憎恨和嫌惡。”

他說:“母妃在她二十三歲的那年如願死了,而我被父皇抱出了地宮。”他唇角緩緩綻開一抹笑意,如玉的眸中閃爍著動人的光:“……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月光,只覺得它是這世間最美的東西……”他低頭瞧著君溪,轉眼又恢覆了平靜:“那照顧我們的宮女成了我父皇的寵妃,而我也成了她的孩子……”

君溪別過臉,覺得心裏酸澀不已。

眼睛和心都痛的厲害,她緊緊閉著眼,不讓裏面的東西洶湧而出。

楚知白見狀,喟嘆一聲,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龐,那聲嘆息似乎久久也未消散:“後來,我便去了盛周,遇見了你。”

他笑容明媚,眸中有熠熠生輝的光芒:“少年時的記憶縱然那麽美好,可我只覺得與你真正相識相知的時日也不過是你十五歲之後的那段日子。”

他撫著她的臉龐,動作帶著小心翼翼的輕柔:“每一個與你相遇的時光,便仿佛是偷來的那般。每一次同你相遇,我都細細數過,將它刻在心上。”

看著他的眼神,君溪不忍心打斷他的話。猶豫了片刻,她握著他的手,笑容溫和,又誠懇無比的道:“與你相識的日子,我也是快樂的。我們一起渡過的歲月年華,我也一直銘記在心。知白,你是我的知交好友,我一直希望你快樂。”

楚知白微微一笑,卻不接她的話。

他收回手,垂頭望著她手上捏著的東西笑:“君溪……”

“恩?”

“你一直拿著我的下裳。”

“…………”

下裳類似於現代的內-褲,君溪臉色一紅,連忙將下裳塞進他手裏,轉身訕訕的道:“那個下裳你自己穿。”說完這話她便飛奔了出去,再也不敢面對他。

望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楚知白顫了顫,蒼白俊美的容顏上,那雙漆黑如玉的眸光深沈如淵。

知交好友?你可知我此生唯一想做的便是你的愛人?

卻說君溪奔出門之後,全身無力的跌坐在臺階上。她閉著眼睛不敢去回想楚知白那斷斷續續的話語,可那些她不曾見過的往事卻似乎無孔不入,處處昭示著它的存在。

君溪蹙了蹙眉頭,忽然想起他話中的那個宮女,若她沒記錯那宮女便是楚覃口中的黃媛愛,那個冠絕六宮,又同南北秦皇帝都有染的女子?

想到這裏,她赫然才發現,來到北秦這麽久,她竟然從未在任何人口中得知關於黃媛愛的一點事情?

看來,已經被楚知白殺了罷####

一百二十四章

在外面等了許久,才聽背後有開門聲傳來。

君溪回頭,見楚知白依在門口,那雙如玉的眼中帶著清淺的笑意:“進來吧。”

君溪好奇,楚知白微微側身,指著身後的那堵墻道:“那裏……”說道這裏,他忽然頓住,眸色沈了一瞬,隨即才笑道:“那裏有密道可以出去。”

君溪的目光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而去,見到那堵墻,君溪猶豫了一瞬間,才道:“就沒有別的出口了嗎?”

她垂著眸,不敢去看楚知白的表情。她怎能忍心讓他這樣一個當若清風般的男子再去面對那些東西?她永遠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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